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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成果转化屡屡出现伦理问题，是时候反思技术至上论了
作者：尹西明 2018-12-15 11:53
基辛格认为，在一个新的、更加广泛的技术革命下，变得动荡不安，因为我们完全无法预测以NBIC为代表的新技术变革带来的影响，当它发展到顶点时，可能会带来一个由数据和算法驱动的机器主宰、不受伦理或道德约束的世界。
（图片来源：全景视觉）
尹西明/文 早在2018年6月份，美国著名的政治学家和历史社会学家、曾经为推动中美建交做出重要贡献的亨利·基辛格先生，罕见的在《大西洋月刊》上发表题为《启蒙运动的终结》一文，直言新兴技术可能终结启蒙运动的隐忧。基辛格认为，启蒙运动是塑造当代世界诸多思想和行动进步的来源，因为启蒙运动使得人文精神和科学认知取代宗教教义，成为人类意识的主要标准。
但是，这一秩序在一个新的、更加广泛的技术革命下，变得动荡不安，因为我们完全无法预测以NBIC（纳米科技、生命科技、信息科技、认知智能）为代表的新技术变革带来的影响，当它发展到顶点时，可能会带来一个由数据和算法驱动的机器主宰、不受伦理或道德约束的世界。而这也标志着启蒙运动正在走向终结，人类的哲学和人文精神可能被技术原教旨主义主导下的数据、智能和技术精英所统治。
伦理失范风险
最近的在生物基因创新领域的诸多变数，更凸显了这一隐忧：启蒙运动是否在加速终结？比如近期在学术创业领域出现的基因编辑事件，反映的是科技成果商业化过程中可能或者正在发生的伦理治理挑战。
从传统的科技成果转化流程和转化绩效来衡量，基因编辑事件很可能被包括贺建奎本人在内的技术原教旨主义者认为是一起成功的技术商业化应用的案例。然而恰恰因为生命科学科技成果的特殊性，以及早已成熟的基因编辑技术在科技成果转化过程中必然面对的伦理问题，使得这起事件的性质变得不再是一项科技创新突破，而是科技成果商业化的伦理失范。
以往大多数关于学术创业、科技成果转化的政策和讨论，聚焦于如何能够加快科技成果转化，进而提高科学研究对经济发展的贡献度。单单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看，加快科技成果转化提高成果的商业化成效，本身是受到鼓励和支持的。但是从这次基因编辑婴儿事件来看，贺建奎作为典型的学术创业者，在科技成果转化过程中被技术应用的经济逻辑主导甚至技术主义的欲望推动，在缺乏科学论证、缺少实质性伦理审查的前提下，秘密地开展了基因编辑婴儿的试验，看似取得了其声称的“科学界的重大突破”，实质上是在经济逻辑和经济利益驱动下的现有技术的失范转化而已。这一行为，违背了一个高于经济逻辑本身的“源逻辑”——人文/伦理逻辑。
科技创新和促进创新扩散的科技成果转化共同构成了推动人类进步的核心驱动力，然而，这一经济逻辑唯有建立在“人文与伦理逻辑”默认前提之上，才能真正实现其推动人类进步的使命。脱离哲学和人文引领的科技创新，带来的可能不是人类的进步。
思维转型
科技创新既是第一生产力，也是一把双刃剑。党的十九大已经提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并且强调绿色发展。科技创新与科技成果转化应该而且必须承担“促进人类美好生活”的使命。
基辛格在《启蒙运动的终结》最后说到，启蒙运动本质上始于由新技术传播的哲学见解。我们时代的情况恰恰相反。当下已存在可以统领一切的技术，但需要哲学的指引。面对基因编辑婴儿事件反应出的科技创新与成果转化可能存在的对科学界、社会伦理乃至全球经济社会治理的巨大挑战，使我们认识到新科技革命跨学科、跨区域、跨国界乃至跨代的复杂影响性。对此，国家、企业和个人都首先必须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更高战略视野来审视和引领科技创新与科技成果转化，重视科技成果转化中的伦理治理，从单一的经济逻辑主导思维，向哲学、人文和科技整合发展思维转型。
在思维转型的前提下，第一是要继续坚持提高科研经费投入、改善科研经费管理办法，激励和促进科学探索与科技创新；第二是继续加快建设和完善国家技术转移体系，鼓励和支持合理的学术创业，打通人才强、研究强、科技强、创新强到经济强、国家强的通道，推动科技创新成果的商业化应用、造福社会；第三是加快法律法规的完善，以法律制度规范和保障科技创新与科技成果转化有序、有活力且符合伦理规范；第四是尽快设立国家级新兴科技成果转化伦理委员会和跨部门协调小组，加强对以生命科技、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为代表的新兴领域科技成果转化的伦理治理，提高人文和社会危机预研、预判、预防与失范补救效能；第五是加快推进全国范围和覆盖全教育体系的科研伦理、科研规范与科技成果转化伦理教育，培育以哲学人文精神引领的科技创新精神与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氛围；第六是加强国家战略的整合思考，将科技创新政策与社会治理政策、外交政策、军民融合等政策相结合，走整合创新的创新发展道路，实现哲学与人文引领科技创新，推动科技创新和成果转化向着“促进美好生活、共建更加美好的世界”的方向发展。
（尹西明，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创新创业与战略系博士生，康奈尔大学访问学者，主要研究方向为创新管理，创新政策，学术创业，科技成果转化。是整合式创新、反贫困创新和乡村创新系统的最早提出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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