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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 记者 王雅洁 实习记者 王彤月 5月上旬，经济观察报记者在国务院国资委组织的“走进新国企.长江大保护”活动中发现，与部分传统央企完成相关部门规定动作不同的是，央企中唯一的一家以节能环保为主业的企业中国节能环保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中节能），其下属的中节能太阳能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太阳能公司）在拓展光伏发电业务中尝试了一条新的市场化道路。

一边完成清洁能源发电任务，一边多元化发展业务，历经三年有余的探路，中节能长兴击败多个竞争对手，创建起光伏发电、高端品牌小龙虾，铁皮石斛种植等多项业务。

这一切的落地在初创时期并不顺利。三年多前，地方政府的项目审批人士曾对中节能长兴报上去的项目方案表示不解。其中博弈，项目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王东记忆深刻。

王东是长兴县渔光和农光互补光伏发电项目的主要开发人员之一，在他眼中，中节能长兴将光伏发电、养殖业、种植业以及湿地文旅联手发展的路径是“吃螃蟹”之举，更是“绝对的市场化行为”。

创新

2015年上半年，当时负责太阳能公司华东地区项目开发的王东及其团队嗅到一份商机，出身电力专业、基建专业的开发团队，开始瞄准发展多元化新能源项目，寻求光伏产业与农业等其他产业的结合发展。

这与当时能源监管部门、国土部门对纯地面光伏的发展要求转向相关，也与当时浙江省市场环境发展的大势所趋密不可分。

很快，争取光伏综合智慧农业发展的项目需求在中节能长兴内部敲定下来。激烈的市场竞争在2015年上半年拉开帷幕，与中节能一同加入争抢市场蛋糕的企业，还有7家。这7家企业中既有央企，也有上市公司，还有竞争力强劲的浙江省当地民营企业。

谁能成为赢家？

首先要解决拿地的难题。太阳能公司总经理、党委副书记张会学认为，原本主攻西部地区太阳能发电的太阳能公司，转向中东部发展时，面临的一大难题是土地，毕竟在中东部做项目找土地，是头等大事。

解决项目用地的难题让中节能长兴第一次卡壳。想要拿地，得圈半个村子，圈完之后，还面临政策处理的棘手问题。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王东表示：“那块地上，30多户农民要拆迁，13户外地养殖户要拆走，还有400个坟要拆，当时公墓还没有建好，一大堆难点冒出来。”

当年争取项目的团队，只有10人左右，没有一个人出身农村，也没有一个人拥有农业相关专业背景，但最终，这个团队拿下了宝贵的农村用地，在地方能源局规定的短暂时间期限内，共同完成了与当地村民的土地流转，包括签订协议，以及做通几百户的地方农民思想工作。

5月16日，一对当地农民夫妻在养殖鱼塘里悠悠地划着小木船撒网捞虾，向经济观察报记者展示清水养殖且比传统养殖个头大一倍左右的小龙虾。三年过去，已无法更深入探究，当年这对夫妻，在被圈地过程中，曾经历过怎样的抉择。

与上述夫妻作出类似选择的，还有小龙虾养殖产业链后端的市场人士，即“大帅龙虾”品牌的运营者。在中节能长兴从抢占项目用地竞争中胜出，产业链后端的合作方开始频繁发力，在市场供销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大帅龙虾”走向市场。

至此，从清水养殖到走上餐桌，一只小龙虾完成市场化的使命，中节能长兴主导的光伏综合智慧农业项目产业链达成闭环。

抢跑

对于中节能长兴来说，小龙虾的发展只是其中一颗棋子，更完整的棋局伴随其发展主业轮廓尽显。

这份主业是新能源，是光伏发电。中节能长兴并没有偏离自己的主业，被推上市场竞争前列的中节能长兴，一直在抢跑。继小龙虾之后，项目团队还在项目基地里种起了铁皮石斛，在铁皮石斛种植大棚的屋顶，中节能长兴同样规模化搭建起光伏组件。

张会学表示，中节能长兴的农业、渔业、种植业相结合的商业模式，在浙江省首屈一指，具备抢跑的市场化特征，随着项目的推动落地，还带来了越来越多的市场跟随者，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示范效应。

能实现如今的抢跑，不得不再次提及2015年那场残酷的市场竞争。

除了项目用地，中节能长兴还面临规划方案、审批方案的准备、报批，对于当年经历的一切，王东归纳为“信心的建立”，当时不仅仅是地方发改委、地方国土部门，地方乡政府、县政府，还有当地农民对中节能长兴的介入，纷纷信心不足。

上述“信心不足”的质疑体现在报批方案的那天。2015年下半年的一天，捧着厚厚一沓方案的项目团队迎来了地方发改委、地方国土部门、地方乡政府等的密集发问，你们的环保发电会产生污染吗？你们的项目能带动多少劳务用工？你们一家环保企业，凭什么能干好养殖？凭什么能发展综合智慧项目？

然而，方案审批顺利通过，初步赢得评审方和利益相关方的信心。中节能长兴借由该项目的市场抢跑，一触即发，农、光、渔互补的商业模式即将形成。

不过，没有前车之鉴的上述团队，在推动项目落地的过程中，很快遇到了瓶颈。

距离小龙虾光伏互补养殖现场一公里处，是铁皮石斛的种植大棚基地，刚开始育苗时，由于经验不足，光照过强，花费大价钱买来的铁皮石斛植物苗生长状况，一度让项目团队担忧。

中节能长兴的项目参与人，火速奔赴其他铁皮石斛的种植现场取经，试图解决种植大棚内受光不均匀的问题。最终的解决方案是，他们在铁皮石斛的农业大棚外侧，装上了反射玻璃。

王东打了个比方，这好像一个花洒，将进入大棚的光线打散，保证了植株受光率是均匀的。

经过两年多的努力，迎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由于小龙虾养殖塘上方光伏板的作用，养殖水的温度有所降低，为小龙虾成长提供了更适合的环境，延长了小龙虾的生长周期。在同期竞争中，其他企业的小龙虾已经下市，中节能长兴的项目基地还能延期供应小龙虾。同时，由于位置特殊，身处水面上方的光伏板，没有太多灰尘积累，中节能长兴省下了一笔定期清洁光伏组件的费用，降低了成本。

前瞻

更宽阔的布局还在后面。张会学透露，目前太阳能公司正在筹建华南办事处，要在长江三角洲现有业务范围拓展的基础上，把剩下的区域空白补上，更深一步发展公司主业，壮大新能源规模，增加新能源占比。

可复制，亦是中节能长兴的考量之一。

经济观察报记者获悉，中节能未来将在更多地区，乃至北方地区，复制长兴县渔光和农光互补光伏发电项目，不过要根据不同地区、不同气候、不同土壤条件以及不同的市场情况，综合作出判断，及时进行发展策略的调整。

对于中节能长兴来说，上述项目是公司发展的转折点。项目团队认为，这个项目的顺利推动及落地，标志着公司做相关项目成熟度的提高，起到行业标杆性的作用。

中节能长兴正在拓展更深远的行业版图。

巧合的是，在该项目推动的过程中，与新能源发展紧密相连的“长江大保护”顶层要求适时而出。

王东对于顶层要求有着自己的理解，他认为，“长江大保护”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换一种模式开发，即不要按照以前产生污染的商业模式去操作，如果能多方结合农业、种植业和新能源，又节能又环保，同时达成多方利益相关方的诉求，这便是践行“长江大保护”的路径之一。

5月16日下午，一名项目经理站在小龙虾养殖水塘边，笑着直言公司已经通过该项目开始盈利。当记者转向节能员工追问该项目究竟给企业带来多少经济收入时，他表示由于上市公司相关信息披露规定，暂时不能公开详细数据，不过他最终用“很可观”三个字来形容该项目的经济回报。

在“长江大保护”的高层定调之后，2019年5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会议审议了《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

这家地方央企子公司的命运，正在与顶层政策的走向，构建成重叠。